春运的普通火车总是人挤着人,对于没有买到高铁也没有买到卧铺的长途旅客的我来说,始发站上车,一个靠窗的座位也算是喧嚣深处的安宁,想着上车后排队补卧铺票升个舱。
对面坐着一位大姨,50几岁的样子,不经修饰的脸上沾满了岁月的痕迹,从头皮开始的中卷发黑得与脸上的皱纹不相匹配,一看就是刚刚染过,一双粗糙的指尖带着裂口的手伏在座位中间的桌子上,眼神明亮,坚定的望向窗外的远方。
“大姐,帮我看下这座是12号不?”一位四十左右的紫衣服女士跟她打招呼。
“是”大姨撩开窗帘看着座位号说道。
“谢谢啊,大姐你去哪啊?”陌生的旅客常用的开场白。
“康吉县,回家过年。”
“远啊,十几个小时吧?你在北京?”
“小闺女在上大学,我出来打工多挣点。”
“都不容易,我也是,我儿子就在北京上大学,我怕他嫌丢人不告诉他我在北京打工,后来他知道后周末就过来帮忙,还带着同学。”
“我闺女也挺心疼我,上大学也在勤工俭学,今年还拿了奖学金,我累点也值。她也坐这辆车回家,在吉古市上车。”大姨自顾欣慰的笑了。
“对对,孩子懂事理解我们比啥都强。”紫衣服拽了拽袖子。
两个中年女人的对话让我停止了“升舱”的想法,家长挣钱都不容易。
列车驶过一站又一站,身边的旅客换了一批又一批,不变的除了车厢内的拥挤还有大姨坚定的眼神。
吉古市站,过道那边上来3个漂亮的女孩,只见大姨的眼睛亮了,看向对面一个长直发的女孩,嘴巴张开想说什么,但是过道人太多,无奈的她前后晃了下咬咬嘴唇。那边的3个女孩嬉笑着聊天,内容大概是班级哪个同学特别时尚,哪个同学特别土之类的。
“小玲,你妈妈是外企高管吧?之前听你说过,你看你这么优秀,真让人羡慕。”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对长直发女孩说。
“嗯,她特别忙,昨天打电话也是今天的飞机回家。从……”长直发女孩眼神停留在对面大姨身上,笑容也僵在脸上。
“我这普通家庭的孩子起跑线不一样啊,上大学前我都没出过省,我后天努力这么多才勉强追上你们。”马尾女孩没有发现直发女孩的异样,自顾跟旁边的女孩抱怨着。
长直发女孩再也没有说话。
对面的大姨还是望着窗外,但眼神比之前少了明亮。
我带上耳机,闭上眼睛,享受旅途的最后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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